(圖片擷取於網路)
正式上班的那天,我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從家裡出發。那時候公司在住商混合的區域,從我家騎車的路程至少要40分鐘。
第一天上班,我老闆因去拜訪客人而外出,留下一位日本同事R先生和一位差不多同時期到職的台灣同事T先生,陪伴我首日的工作時段。
公司主要販售的是半導體後製程相關的封裝模具,對我來說是徹底未知的領域。即便當時面試時老闆有稍微與我提及公司內的產品是什麼,我依然無法當下就馬上理解其中的知識。
在不理解專業的知識下,我的老闆在外出之前留給我的任務是將近20頁需要日翻中的模具操作手冊。鑑於當時的我連半導體是什麼東西皆一無所知,也不過問老闆交代的任務,我只想當個聽話照做的初心者。於是,我經歷約三天左右的同一份日文翻譯。
有些詞彙即便用我自己的母語—中文—表示,卻依然不曉得是在指什麼東西。在這樣的狀況下需要翻譯成外語,具有極大的挑戰性。且當時我的日文並不是那麼地流利,連想要開口詢問都得多次地在內心演練,絕對是菜鳥中的雛鳥。
前份工作是過度自由,自由的時光下容易犯些胡思亂想的毛病。於日商公司的第一日,沒有任何閒暇之餘,就連看手機的時間都大幅減少。久違地感受白駒過隙,同時不斷地在專有名詞中來回遊走,下班時間毫無準備地來臨。
那份翻譯,包含修改訂正,前後花費約一周半才完成。然而,儘管努力地達成老闆要的結果,我還是不曉得自己所翻譯的內容是在講什麼。大概是過了半年左右,在某次與客人的會議中有與操作手冊類似的談話出現,才曉得這份文件的重要性與意義。
規模小的公司,員工的教育訓練想必是由經營者或是較資深的同事親自操刀。記得在第一堂研習課程時,如鴨子聽雷似的度過兩個小時。許多時刻都是課後自己查詢資料和私下詢問老闆和同事。跨領域的挑戰,並不是語言能溝通就行而已,特別是像我這種全身基因屬於文組的體質,學習理組的專業知識,比高中數學課還令人挫折。
或許是一邊學習一邊工作的緣故,起初的三個月我都被當做還沒長大的學生看待。當時入職是8月,公司在每年9月中都會於大型國際半導體展覽會出展。出展前兩週,我備感壓力與焦慮,很擔心自己說錯和做錯。然而,我老闆對於我的寬容比我想像中的還大量,他那時候說:
(以下是日文)
老闆:「妳就跟他說公司主要的產品是什麼,總公司位置、工廠位置等等在哪裡(手同時比著公司簡介的第一頁)就好。有問題就來問我和R先生或我來。」
我:「若你們那時候在忙怎麼辦?」
老闆:「那你就擺出和藹可親的微笑就好。」
我當下還以為我聽錯。當聽到他叫我ニコニコ在展場就好,我反而更搞不懂他是認真的還是在講幹話。換句話說,他本來就不認為,應該不計畫我在展場上表現出色。一開始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,會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被期望,甚是認為自己沒什麼能力稱勝公司內部的工作。後來才曉得,老闆的別用有心。
我的老闆,對於員工是以循序漸進的方式來提高期待。他認為不管做任何事情都需要花時間的慢慢地累積,揠苗助長的方式從來不曾出現在他的教育訓練中。與他相處的這幾年來,欲速則不達的理念時常出現在他的工作態度中,我也是到後期才漸漸地理解此事。
當時剛入職的時候,原來自己並非不被期待,而是老闆認為每個人的進步與成長都要時間,即便犯錯了也沒有關係,誠實以對,不去逃避且勇敢地面對,這才是一個員工該有的心態。
試用期的三個月,自己確實下意識地感到著急和焦慮,會想盡快理解公司的專業與業務內容,然而因急性子的個性出了不少差池,也挨了不少罵與悶虧。有些時候還是相同的錯誤重複發生,大部分都是自己性子急,老闆給的任務沒有仔細檢查,以至於經常惹老闆和同事不高興,記得那時候還真的是壓力山大。
當同樣的錯誤不斷地發生,卻不知道該怎麼改進或停止發生時,內心的慌張與焦慮讓我白髮增生許多。就算不斷地確認、檢查後還是出錯時,那時的心情是羞愧又絕望。
或許這算是我出社會後,第一份正式在有管理下的公司工作,對於每次的失誤與責罵都看得十分嚴重。有時犯錯,儘管老闆沒有苛責,我還是會無法控制地往心裡去,嚴重時可能延續個好幾日。畢竟試用期,老闆掌握著自己的生殺大權,很擔心在這期間就被砍頭。
幸好,我老闆有著如海那樣廣闊的度量,對於我許多的出錯,他都會想盡辦法幫助我,建議我該如何避免重複錯誤。多虧他的寬容與幫助,我安然地度過那三個月的試用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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